大不列颠之影 - 第813章 彩蛋章 亚瑟黑斯廷斯书信集(南北战
第813章 彩蛋章 亚瑟·黑斯廷斯书信集(南北战争篇)
《针对特伦特号事件的情况通报》
日期:1861年11月16日
分类:机密通报-仅限外交系统内部传阅
鉴于北美局势骤变,女王陛下政府特此通报如下,以备各驻外使节知照情形,并酌定本地交涉方针:
十一月八日,隶属美利坚合众国海军之“圣哈辛托号”巡洋舰,在未宣战之情况下,于巴哈马海域拦截我国邮轮“特伦特号”。该船当时正由哈瓦那驶往利物浦,船上载有美利坚联盟国(南部各州)外交官詹姆斯·梅森和约翰·斯莱德尔,此二人拟赴欧进行外交接触。
拦截发生后,美利坚合众国海军指挥官查文斯·威尔克斯下令武装登船,并强行带走上述两人,致使“特伦特号”全体船员乘客一度陷入惊惧。虽未有死伤,然所涉法理甚重,有辱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之国体。
女王陛下政府已于接报当日召开枢密院及内阁紧急会议,法务顾问团初步意见认定,此举已构成对我国商船自由航行权利之严重侵害。尤须指出,美方此次行动并非例行巡查,而系针对英籍民船之强制行为,既无宣战手续,又未给出正当理由,且未向我方通告,属明显挑衅。
首相帕麦斯顿子爵已召见美利坚驻英公使查尔斯·亚当斯,就特伦特号事件向美方提出严正交涉,并责成海军部、陆军部即刻启动战备部署,要求海军委员会立即研究制定封锁美利坚合众国港口城市之计划,并针对如何打破美利坚合众国对美利坚联盟国港口之封锁,提交可行方案。
外交大臣约翰·罗素勋爵指示驻美特命全权代表理查德·莱昂斯勋爵,当面向美利坚合众国总统亚伯拉罕·林肯递交正式外交照会,要求合众国政府立即释放扣押人员,并公开致歉。
海军大臣萨默塞特公爵命令西印度舰队由百慕大西出至新斯科舍海域,严密监控波士顿至古巴航线之来往美舰,于大西洋与北美区域执行一级战备。
战争大臣乔治·刘易斯爵士下令自直布罗陀、马耳他、牙买加抽调第16步兵团、第17步兵团、第60步兵团及皇家炮兵连,即日启程前往加拿大,并沿哈利法克斯、魁北克一线集结部署,以防备与美利坚合众国可能爆发之战争。
殖民大臣纽卡斯尔公爵致函加拿大总督蒙克子爵,授权其紧急征召、编组当地志愿兵连,整编民兵团名册,并立即修缮蒙特利尔、金斯顿与圣让堡三处要塞。
鉴于朝野各界情绪汹涌,上下两院诸公意见分歧,内阁立场谨定如下:
一、维护中立国自由航行权为我方不容让步之底线。
二、倘若美方及时妥善处理,尚可暂缓升级。
三、如美方拒不让步,女王陛下政府将不排除采取进一步措施之可能。
有鉴于欧洲诸国对该事已现议论,且美利坚合众国态度不明,女王陛下政府恳请诸位阁下审慎回应媒体探询。如遇问询,可依本函所载,陈述我国立场。是否照会各国外交部,由各位阁下权衡酌定。
各驻外使节如获当地有关舆论、政界或军界动态,务请即日密报外交部备案。
亚瑟·黑斯廷斯爵士
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内阁秘书长
白厅草签
……
《亚瑟·黑斯廷斯爵士致拿破仑三世》
巴黎,御前亲启。
法兰西帝国皇帝拿破仑三世陛下钧鉴:
今晚伏案工作时,窗外忽然雷雨大作,不由得唤起了我许多旧忆,让我想起了当年曾有幸与陛下一同在苏格兰场工作时的经历。
自那年在巴黎同游、纵论欧洲命运以来,我与陛下已是多年没有促膝长谈过了。陛下自登基以来,政务繁重,日理万机。当年陛下与我一同出入东区的时候,谁也未曾想到,将来我们两个人,一个会执掌帝国,一个会坐镇白厅。
这人啊,一上了年纪,就难免总会絮絮叨叨的,喜欢聊些有的没的旧事,回忆回忆当年风华正茂的时候。
请陛下念我年老失智,谅我唐突冒昧。
我今日提笔,并非仅为一叙旧谊,实乃当下时局危机,非得挚友倾力配合,不足转圜。
特伦特号的事情,想必不用再复述了。我等原本不想将此事闹大,奈何北方国务卿西沃德实在无礼,这黄口小儿的口气倒比他祖上的清教徒还要傲慢几分。他居然还敢在报纸上放话,说我们不过是借题发挥,图谋干涉他国事务。
在这件事上,我必须首先要向我国的驻美代表莱昂斯勋爵道个歉。莱昂斯勋爵是陛下与我共同的朋友,早在林肯上台并任命西沃德出任国务卿的时候,莱昂斯勋爵便早早地警告白厅,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任命,因为西沃德对英美关系的看法始终是:这是制造政治资本的好材料。
虽然我认为西沃德先生恐怕并非真的打算要与英国开战,但他很有可能会重施故技,通过展现对英国的强硬姿态来博取国内民众支持。说到这里,我想陛下恐怕已经猜到了我要说什么了。没错,我认为西沃德这家伙或许是想在北美当帕麦斯顿第二。
自1840年代,华盛顿政府便一直奉行暴民统治,他们纵容暴民行为以换取选票,正如他们在俄勒冈边界争端中所做的那样。白厅对于这帮化外之民的无礼行径长期保持克制态度,但这种无意义的忍让却让这帮扬基佬们得寸进尺。
因此,我希望通过这一次的教训告诉他们,从今往后美国人最好摒弃那种,一直以来的,认为英国的忍耐是没有限度的老观念。实话实说,这次白厅与美国人划清界限的速度确实也有些出乎我的预料,看来不论是上院还是下院,大伙儿都已经对那帮乡巴佬忍无可忍了。
尤其是,现如今我们的首相还是帕麦斯顿,我觉得美国人恐怕至今都还没搞清楚帕麦斯顿当首相和罗素、皮尔当首相有什么区别。或许应该找个人告诉他们,帕麦斯顿的脾气和思路与他们那帮美利坚暴民是一模一样的。
我尤其要为一事向陛下表达敬意:在特伦特号事件发生后,贵国外交大臣爱德华·图弗内尔阁下便第一时间致电伦敦,表态完全认同我国关于中立国航权的主张,并督促美国政府遵守《巴黎宣言》,重申任何中立船只不得因其搭载的人员货品而被他国施以武力的观点。
而事实上,这一立场不止于英国之利,更关乎到国际秩序与金融信用问题。说到“信用”,陛下恐怕早就知道我将要转入什么议题了吧?
是的,我指的是墨西哥的问题。
不列颠、法兰西与西班牙三方是墨西哥共和国公债的前三大债权持有国,然而墨西哥政府竟然公开宣布暂停还债,并将外国债务一律展期两年。此种作为,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赖账了,更是在公然挑战国际金融秩序。
陛下如果问我是什么看法,那我的回答恐怕不会令陛下感到惊讶。
是的,我支持派遣军队。
一个在伦敦、巴黎、马德里三地发行债券,转身却在韦拉克鲁斯的沙滩上度假晒屁股的政府,是不配拥有主权的。谁在债市不守规则,谁就没有资格享有国际秩序赋予他的国格尊严。
我们的战舰原本是建设来维护贸易航线的,我们的舰队也不是用来向债务国开战的。但是,没办法,因为总有一些债务国,是非得要靠战舰来提醒他们什么是契约精神的!
当然了,我这么说并非是由于我个人投资了墨西哥公债和铁路债券,请您不要轻信了《立宪报》上面的报道。您也知道,巴黎和伦敦一样,总有些不怀好意的人喜欢发表些诋毁正派绅士的言论。这世上的人大多见不得有人是洁白无瑕的,所以他们总是伺机往别人身上泼些墨点子。
不过,话说回来,我恳请陛下慎重思考一件事。墨西哥的债务违约,恐怕并不仅仅是出于财政困窘,更是出于政治盘算。当今墨西哥的自由派,与华盛顿之间往来频繁,其资金之流向、舆论之协同、边境之放行,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
英国驻墨使团这几个月以来数次奏报,墨西哥自由派势力虽政令不一,但其在边境地带与北方阵营的交流依旧频繁,颇为值得注意。虽然目前我们尚未发现大规模军事协同的实证,但有迹象表明,南德克萨斯边境的民间渠道正在频繁流通枪支弹药等军事物资,而墨西哥地方哨所对此类活动大都睁一眼闭一眼,没有明显拦阻。
陛下应当知晓,这场席卷北美的所谓“南北战争”,早已不仅仅是美利坚的内政问题,而是关乎整个西方世界未来的格局分野。倘若今日合众国之北方胜出,则共和主义狂潮必将卷土重来。倘若今日我们坐视不理,待到华盛顿收复南方各州、整顿财政、重启扩张之日,恐怕不列颠与法兰西两国在整个新大陆的影响力,都将荡然无存。
在此等局面下,陛下倘若动兵墨西哥,却想要不同时牵制其背后金主,就好比是打雷只震了屋檐,屋内的旧梁老柱却依旧岿然不动。风声虽然热闹了一阵,可等到雨停之后,我们想让它塌的地方却一寸不少。
因此,打击墨西哥政府的债务违约与遏制美利坚合众国的暴民扩张,本是一体两面。维系王朝秩序,捍卫契约精神,唯有从根源下刀,方可一劳永逸。
陛下或许也早已注意到,自北方政府在查尔斯顿与威尔明顿周边实施所谓“全面封锁”以来,不仅南方各州深陷贸易困局,不列颠与法兰西各级纺工业也正在日渐逼近临界线。
曼彻斯特的纺织厂已经开始限产,兰开夏郡各市镇上裁员、歇工之风渐起。近来听说,法国北部,尤其是鲁贝与里尔的织布作坊,也已经传出连续三周停工的消息。如果不是地方官绅提前动用仓储旧料,不少厂主恐怕早已上书巴黎要求财政贴息。
白厅早在今年夏天就已经讨论过是否应当通过建立“中立走廊”的方式将船接入利物浦。但由于外交大臣罗素勋爵顾虑北方可能强硬反制,所以这个议案才被搁置。
眼下正逢特伦特号事件,倘若贵国在问题上先行一步,以“保护在墨作战军需通道”的名义解除查尔斯顿、莫比尔一线的封锁,我便有把握在白厅顺势推进这项议题,并借助墨西哥债务违约,说服白厅同意联合法国一同出兵干预。
如果陛下能在墨西哥战事之余,在外交上给予南方邦联一定程度的道义支持,或者允许南方使节常驻巴黎,哪怕不直接言明承认南方政权,收到的效果也足以令华盛顿方面方寸大乱。
说到底,既然美利坚合众国一直坚称南北战争是美国内政问题,不承认南方政府是他们的交战方,而仅仅指认他们是南方叛乱势力。既然如此,我们便无须将华盛顿方面的封锁行为当成战争行为来予以尊重。战争之名他们不肯说出,那我们又何须将他们的封锁当回事呢?
贸易看起来轻飘飘的,实则牵一发而动全身。生意人都是很现实的,如果帝国不能保护生意,那生意也不会永远忠于帝国。
因此,我以老朋友的名义恳请陛下斟酌。解除南方港口封锁,既是义举,也是实利,既是信义,也是为了未来布局。只需要一个简简单单的默许、一份港口来往许可、一道海军的巡航命令,便足以为整个欧洲纺织工业解燃眉之急,也足以让华盛顿方面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文明。
陛下倘若另有筹谋,敬请回信告知。
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亦献上最诚挚的友谊。
您的老同事、老朋友,以及最忠诚的仆人。
亚瑟·黑斯廷斯爵士
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内阁秘书长
1861年12月,于白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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