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姐冯太后 - 第五章:门荫为梯,直入青云
好一阵的寒暄后,冯珙二人在冯有的引荐下,前去拜见了姑母冯昭仪。
见到二人后,冯昭仪不住地夸讚二人的风姿,称其为冯家之宝树。
在听闻二人初来平城,尚且没有棲身之所时,又直接赠予了冯珙他们一套平城的宅子。
这是她在宫中多年攒下的积蓄购置的。
冯熙急忙推辞,冯昭仪却说这是姑母的一番心意。
二人只好谢过冯昭仪。
“都是我冯家好男儿啊。”
冯昭仪见完他们后,望著兄弟二人离去的背影,悄然垂泪。
大兴四年,她便自燕入魏,被魏太武帝册封为左昭仪,在这大魏宫廷中,举目无亲的她只能感受到惶恐。
虽然有时也会怨恨那个將自己送给拓跋燾的男人,但是她没有哪一日不在思念著亲人。
为了这魏国掖庭之中生存下来,她將这份亲情深深埋入心底。
直到后来冯有的到来,才重新勾起了她对亲情的渴望。
开始保护起这个称自己为姑母的小傢伙,將她培养成最好的模样。
如今又得见两个侄儿,虽然与他们素未谋面,但是来自血脉的羈绊,还是让她感觉到了內心地踏实。
在这个时代,依靠男子撑起门户才是常態,或是上马征战夺取军功,或是步入仕途治理一方,如此才能撑起门楣,成为宗族中女子们的坚强后盾。
冯熙和冯珙未曾到来之前,即便冯有已经贵为皇后,但是冯昭仪仍感觉自己如同无根之萍,漂泊不定。
见过两个优秀的侄儿后,便如扎下了根一般,心中有了寄託。
冯珙心中又何尝不是感慨万千呢?
姑母的心思他看在眼里,他能做的,就是与大哥儘快成长起来,能够为姐姐和姑母她们撑起一片天。
为了阿晴,为了姐姐,为了姑母,更为了千千万万期待著太平盛世的天下黎庶,冯珙也必须要拿出收拾山河的决心。
他与野心勃勃的父亲不一样,与一心想要重振冯家门楣的冯熙也不一样,为私心计,为门户计,如何抵得上为天下计来的波澜壮阔。
……
兴许是姐姐暗中使了力,亦或是那个便宜皇帝姐夫真的很欣赏他们兄弟,再或者是现在的皇帝需要来自外戚的力量。
只过了两三日,平日里有些拖延的行台便走完了所有封赏的流程。
封赏的內容超乎了冯珙的意料。
詔书中写道:
拜冯熙为冠军將军,赐爵肥如县侯。
拜冯珙为武卫將军,赐爵清渊县侯。
二人领旨谢恩。
將圣旨接到手上时,冯珙不由感慨,果然以门荫入仕,才是步入权力中心最快的法子。
冠军將军与武卫將军虽然都是杂號將军,却皆为从三品武职,是正儿八经的拥有一定军权的职位。
其中武卫將军更是肩负皇城守卫的职责。
两人的爵位皆冠以西汉古邦国之名,是虚封,相当於可以多领一份俸禄。
平心而论,这位便宜姐夫待自己真的挺好,治理国家的手段也算不上差,所以冯珙也不准备在他活著的时候弄出什么动静。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从八王之乱,到五胡乱华,从十六国,到南北对峙,汉人,羌人,氐人,亦或者是鲜卑人,不论王侯將相们是否功成名就,最悽惨的都是最底层的百姓,代代帝王的龙椅之下,都是皑皑白骨。
百姓何其无辜!
拓跋濬內安百姓,外交刘宋,他在位时,国家尚且称得上是安定,冯珙盲目动手只会將更多的百姓拖入深渊。
不如姑且积蓄力量,最好能够外放,得以镇守一方。
届时,他与兄长熙掌兵在外,姐姐借小拓跋弘执政於內,这大魏天下便是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
冯珙能够按耐住自己的心思,不代表所有人都能同他一般按耐得住。
晋室南渡后,人心思变。
所有人心中的野望都熊熊燃烧起来,这天下,將军坐得,草莽坐得,我如何坐不得?
拓跋燾与拓跋余皆被权宦宗爱所杀,拓跋濬初登大宝时,天下叛乱没有哪一日消停过,或是州郡刺史,或是宗室藩王,都想尝一尝当皇帝的滋味。
虽然拓跋濬雷霆手段,每次都能迅速镇压叛乱,但是总归还是头疼的。
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拓跋濬的面容狰狞,眼神中充斥著怒火。
“狗贼好胆,安敢欺我!”拂袖將奏章狠狠扫落在地,发生一声脆响。
“陛下,中书令高允前来求见。”
“令公来了?速速让他进来!”底下的小太监不动声色地將奏章捡起,重新摆回桌上。
拓跋濬的怒火平缓了些。
“臣高允,见过陛下。”
高允外表儒雅,动作恭敬而不显得諂媚。
“令公勿要多礼,快快请起。”
拓跋濬主动上前將他搀起,“令公今日来,所为何事?”
“乃为陛下册封冯氏子弟一事而来。”
“令公是觉得朕的封赏太过了吗?”
高允点头称是。
“令公无需多虑,此事朕自有计较。
当初护持著朕的那些人,都以高位相待,朕不负他们,他们却有负於朕。
长孙渴侯、拓跋寿乐二人,朕念其功高,皆授三公高位,二人不以为感恩,反而互相倾轧,爭权夺利。
司空杜元宝,以门荫入仕,朕以为会感念皇恩,他却勾结建寧王谋反。
令公啊,外戚固然需要防范,但是与这些人相比,难道还能更有威胁吗?”
“陛下思虑周全,是臣欠考虑了。”
高允思索一番,同意了拓跋濬的观点。
冯家外戚的荣辱,与冯皇后休戚相关。
冯皇后与陛下乃为一体,与野心勃勃的宗室和只为私利的朝臣相比,確实是外戚更值得信任。
“臣在殿外时,听到了陛下的声音。
斗胆问一句,何事竟惹得陛下如此动怒?”
“令公看看吧。”提到此事,拓跋濬的口气便变得冷了起来,將一旁的奏摺拿给了高允。
高允细细观看一番,隨后笑了起来。
“令公何故发笑?”
“臣笑此为好事尔。”
“羽林郎於判、元提二人叛乱,令公何故称其为好事?”拓跋濬奇怪的看了高允一眼。
“臣听闻,凡行医者,皆见外疾而喜,见內伤而忧,盖因外疾者,显於外,药到即可病除;內伤者,藏於內,非病入骨髓而不可感,感之而已为跗骨之疾也。”
“陛下登临大宝以来,严惩贪腐,安定国家,这些人这个时候站出来进行叛乱,说明他们心怀不轨的谋逆之徒。
倘若这些人没有站出来,反而继续得到任用,只会败坏国家,等到关键的时候再跳出来,那对国家来说,並不是一件好事啊。
现在敌人站在了明处,只需要陛下派遣一名良將,率数千可用之兵,便能消除祸患,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高允言辞和缓,娓娓道来。
听闻了高允的这番说辞,拓跋濬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听令公所言,犹如醍醐灌顶,朕心安矣。”
“镇压叛乱的人选,令公心中可有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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