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姐冯太后 - 第五十二章:蝗灾四起,百姓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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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安三年,十二月。
    北风凛冽,呼啸而过。
    朝廷也收到了北地蝗灾的消息。
    对这个年代来说,蝗灾,就意味著飢饿,意味著死亡。
    “是时旱蝗谷贵,民相食。”
    “蝗虫起,岁旱无谷,从官食枣菜。……粮食尽。……尚书以下自出樵採,或飢死墙壁间。”
    史书上对蝗灾的记录,往往只有寥寥数笔,但是这寥寥数笔中,蕴含著无边的苦难。
    北魏立国以来,並非年年太平,蝗灾也经歷不少次。
    但是今年的蝗灾,似乎来得格外猛烈。
    目前已经有三州刺史上报,州內出现大规模蝗灾。
    即便朝廷早已下了命令,准许他们开仓放粮,賑济灾民,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但是除了开仓放粮外,朝廷又还能有什么作为呢。
    拓跋濬在发生蝗灾后,唯一能做的就是下詔,让发生蝗灾的附近州郡协助受灾州郡长官賑灾。
    既然已经下詔賑灾了,这蝗灾就交给刺史们去头疼吧。
    正好到了年底,于闐、扶余等五十余国各遣使朝献,这次朝献的国家比往年要多出不少。
    代郡行宫虽然规模不大,但是也修得颇为气派,接见这些小国使臣还是够的。
    五十多个国家的朝贡,被朝堂大肆宣扬,以彰显我大魏乃天朝上邦,中原正统,以至於这消息传播的比蝗灾的消息传播的还快。
    正月初一。
    大魏的统治阶级都在谈论著那些西域使者模样的怪异,嘲笑著他们的不知礼数。
    西域使者颤颤巍巍的行了一个模样怪异的礼,引发了哄堂大笑。
    拓跋濬接受完使者朝献,也是心潮澎拜,满腔的雄心壮志,下令暂解禁酒令,朝臣今日可在朝会后饮酒。
    好酒的朝臣们都大喜过望。
    载歌载舞,觥筹交错,真是好不热闹。
    在这一片祥和的欢快气氛中,大魏又迎来了新的一年。
    乙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跟著哈哈大笑起来。
    今日如此大喜,怎么能让皇帝不悦呢。
    等待拓跋濬批阅的奏摺的最下方,压著两本凉州、司州刚刚报上来的蝗灾害稼,百姓无所食的奏本。
    ……
    杨成吾带著崔玉继续向北。
    路上的饥民看向他们的目光,已经越来越不善了。
    看起来就要將他们生吞活剥了一般。
    杨成吾带著崔玉找了个没人的空屋子住下。
    屋子里有一股子淡淡的腐臭味。
    杨成吾沿著腐臭的味道走去,看清楚发出臭味的究竟是何物后,忍不住乾呕,然后吐了出来。
    崔玉赶来,看清东西后,並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眼神中產生了一种兔死狐悲的难过。
    赫然是一具被啃食乾净的尸体,只留下了一个头颅还算是完好。
    若非天气还有些寒冷,恐怕还没走进屋子,就已经臭味难闻了。
    “这种情况,在北地,多吗?”杨成吾见崔玉面色平静,忍不住开口问道。
    “多。”崔玉话不多,只吐出一个字。
    “竟至於此吗……”一股悲愴的情绪从杨成吾的胸中迸出。
    他想起了冯珙与他夜谈时所说的话,“哪怕是再太平的盛世,也不过是在百姓的苦难上,粉刷出来的。”
    初闻此言,不以为意,如今回想,犹如真理。
    当今天子登基以来,年年都是丰收的景象,四海昇平,百姓安居乐业。
    那这些算什么呢。
    “先生。”崔玉见他怔怔不语,开口道,“我们还往北去吗?”
    “不去了。”杨成吾摇了摇头。
    ……
    为主公招募人手变得简单了。
    不需要什么財物,只需要一点吃的就够了。
    但是杨成吾並没有感觉到喜悦。
    他收拢了几十名半大少年,都是从北边逃难过来的。有的只用了一张饼,一袋豆子,都被换了过来。
    杨成吾將他们安置起来,给他们吃食,听他们说逃难时的经歷,告诉他们,蝗虫固然可恨,但是是官府的不作为才是他们流离失所的元凶。
    他们不知道杨成吾的名字,单知道他姓杨。
    他们都跟著崔玉一同叫他先生。
    又听先生说,给他们活路的,是一位將军,他们以后要跟著將军一同打仗,把所有害的百姓活不下去的官的脑袋,都给砍下来。
    还说要让所有人都能吃饱饭。
    这些少年郎都不算小了。
    对先生的话,有的人信,有的人不信,这世界上当真会有人愿意去做这件事吗?
    但总归都抱有一份希望。
    他们想早日看见那位將军,想跟著將军去砍下贪官的脑袋,想看见以后百姓都有所衣、有所食。
    ……
    少年郎们心心念念的那位將军,此时也陷入了困境。
    姐姐冯有召他入宫一敘。
    冯有脸上依旧泛著温柔的笑意。
    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带著寒意,让冯珙坐立不安。
    “阿珙,还记得你杀了边让后,你对我说得话吗?”
    “当然记得。”冯珙沉默了一会,开口道。
    “你说,百姓乃天下之本……”冯有站起来,一双美目盯著冯珙,“我当时只当是你有报国之心,现在细细想来,果真只是如此吗?”
    “当然只是如此。”冯珙不知道姐姐现在的立场究竟如何,也不知她是知道了些什么还是在试探自己。
    “阿珙不必多虑。”冯有示意冯珙,她早就支开了身边的宫人,不用如此遮掩。
    “既然你不肯多说,那便听我说吧。”冯有缓缓开口道。
    “我从杨惠富那里得知,陛下身体有恙。”
    “天有阴晴圆缺,陛下操劳国事,身有小恙,也不足为奇。”冯珙答道。
    “只恐命不久矣。”
    “什么!”冯珙脸上的惊讶不是作假,即便知道拓跋濬不长寿,却也没想到会提前这么多,“此事当真?阿姊又是如何得知的?”
    “阿珙,冷静一点。”冯有面色平静,“你不用管我是如何从杨惠富口中得知的,你直管当真便是。”
    “陛下知道吗?”
    “当然不知。”冯有轻笑一声,“他若知晓,你我姊弟,安能有活命之理?”
    这倒也是。
    若是拓跋濬知道自己身体情况,是绝对不会允许冯熙、冯珙这两兄弟如此年轻而又身居高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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