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荒年,啃啥树皮我带全家吃肉 - 第731 章 两相权衡
 
	
	    那百夫长显然没料到这个刚才还显得稚嫩畏缩的乾人士兵,突然爆发出如此骇人的气势,仓促举刀格挡。
    “当!”
    王栓子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凭藉著胸中那股燃烧的恨意和蛮力,一刀重过一刀地劈砍!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为伍长报仇!
    那百夫长被这突如其来的疯狂打得有些手忙脚乱,一个不慎,被王栓子合身撞入怀中!
    “死!”
    王栓子丟掉腰刀,如同乡间打架般,用头狠狠撞向对方面门。
    在对方吃痛后仰的瞬间,抽出绑腿里的短匕,对著其脖颈、面门疯狂地捅刺!
    一下,两下,三下……温热的血液喷溅了他满头满脸,他也浑然不觉,直到那百夫长彻底没了声息,软倒在地。
    他喘著粗气,站在血泊中,手里还死死握著滴血的匕首,状若疯魔。
    周围的突厥骑兵似乎被这凶悍的一幕震慑,攻势一滯。
    残存的守军趁机奋力反击,终於將这股突厥人击退。
    营地再次安静下来,比之前更加死寂,瀰漫著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王栓子缓缓走到老刀的尸体旁,噗通一声跪下。
    他伸出手,想替老刀合上那双依旧圆睁著的、带著一丝惊愕和不甘的眼睛,手却抖得厉害。
    他看著老刀苍白的脸,看著周围倒下的、曾经鲜活的一个个同袍,看著毛头抱著柱子尸体无声流泪的样子……
    他猛地俯下身,剧烈地乾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眼泪混合著脸上的血污,肆意横流。
    那一夜,那个梦想著娶杏的农家少年王栓子,仿佛死在了这片冰冷的战场上。
    活下来的,是一个被仇恨和鲜血浸透,心中只剩下杀戮和守护本能的大乾边兵。
    他拾起老刀那把卷刃的腰刀,紧紧抱在怀里,如同抱住唯一的寄託。
    远方的郡城灯火在寒风中摇曳,那是他必须要守住的方向,为了死去的伍长,为了毛头。
    也为了……那记忆中,或许再也回不去的田园和杏的酒窝。
    朔风卷著血腥气,在淮江郡城头久久不散。
    郡守府內,烛火將几张疲惫不堪的脸映照得明暗不定。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
    “报——!城西营地遭夜袭,伤亡近百!”
    “郡丞大人,伤兵营……实在塞不下了!几个老医官已经两天没合眼,可……可药材,尤其是金疮药和止血散,彻底用尽了!”
    军需官的声音嘶哑,带著绝望,“没有药,伤口溃烂发脓,高烧不退……今天早上,又抬出去十七个……都没熬过去。”
    侯靖川闭了闭眼,作为郡丞,他比谁都清楚后勤的窘迫。
    他能调拨粮食,能组织民夫,却变不出救命的药材。
    听著外面隱约传来的、伤兵们因痛苦而压抑的呻吟,他的心如同被针扎般刺痛。
    战爭,最残酷的並非瞬间的死亡,而是这种看著生命在痛苦中一点点流逝,却无能为力的折磨。
    侯岳刚从伤兵营回来,他脸上沾著不知是谁的血点,甲冑下的衣衫被汗水与血水浸透,紧握的拳头上骨节泛白。
    他亲眼看到一个昨天还跟他一起在城头喝骂突厥人的年轻什长,因为一道並不算深的箭伤,在持续的高热和溃烂中痛苦挣扎了整整一天一夜,最终像一截枯木般没了声息。
    那绝望的眼神,那无法缓解的痛苦,深深烙印在他脑海里。
    他想到了顾洲远。
    远哥医术高超已然所有大同村乃至青田县人的共识。
    那时候的小五都已经快没气了,回春堂的李老大夫都已经说救不活了,结果远哥医治了不到半天时间,便能说话吃粥了。
    还有洛青莲的爷爷重症伤寒,跟冬柏媳妇儿远哥用了一小把药片便將其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至於后面的主动种牛痘,更是神乎其神。
    远哥!他一定有办法救这些人!
    这个念头如同野草般疯长。
    夜深人静,侯岳找到父亲侯靖川,声音乾涩:“爹,我想给远哥写信……”
    侯靖川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胡闹!岳儿,你可知其中利害?”
    “洲远那孩子处境本就微妙,许之言前来本就意味莫名,朝廷已然是对他心生不满!”
    “此时將他牵扯进军务,尤其是这药材之事,若被有心人曲解,扣上一个『私通边將』、『图谋不轨』的罪名,便是万劫不復!”
    “你这是要陷他於死地!”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为父知你心急,但此事,绝不可为!”
    侯岳垂下头,父亲的话像冰水浇头,他无法反驳。
    他知道父亲是对的,远哥在大同村看似安稳,实则步步惊心。
    回到自己的住处,侯岳辗转反侧。
    伤兵营里那一张张痛苦扭曲的脸,同袍们倒下时不甘的眼神,还有那个年轻什长临死前的囈语……不断在他眼前交替闪现。
    理智告诉他不能连累兄弟,可情感却在疯狂吶喊:难道就眼睁睁看著这些人因为缺医少药而白白送死吗?
    最终,他猛地坐起,点燃油灯。
    他提起笔,手微微颤抖,不再是请求兵力支援,而是將所有的绝望与期盼,都凝聚在了救治伤患上:
    “……远哥,见字如面。北疆战事惨烈,非弟笔墨能形容万一。”
    “如今郡城伤患激增,药材罄尽,医者束手。”
    “每日皆有袍泽因伤重不治而亡,其状之惨,弟目不忍视,耳不忍闻。”
    “弟知兄处境艰难,本不该以此事相扰,然实不忍见数万將士因无药可医而枉送性命……”
    “兄素来机变,若有良方,或知晓何处可购得救命药材,万望施以援手,救淮江伤兵於水火!”
    “此乃弟私心所请,与家父、与郡守府皆无干係。”
    “若能成,弟代上千伤兵,叩谢兄长大恩!”
    “若事不可为,亦不必勉强,弟绝无怨言。”
    “弟侯岳,顿首再拜!”
    他犹豫再三,將信用火漆封好,唤来那名绝对忠诚的家將。
    再三叮嘱:“此信关乎无数伤兵性命,务必亲手交到顾爵爷手中!若遇盘查,便说是家书。无论如何,不能牵连到顾爵爷!”
    之所以不用信鸽,是因为如今天气恶劣,信鸽並不一定能稳妥將信件送达。
    事关重大,还是用人比较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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