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郎gb -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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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云湄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发现自己心跳得比以往快,后来几日入朝议事,除了讲重要事宜,她的注意力都在他脸上。
    后来领军往北蒙走,詹云湄就没什么机会见到华琅,再次见,还是平定以后的事了。每每想起,他那张脸都能清晰印在脑子里,詹云湄也是听人说的,这样的事一般都是看上那人的身子。
    阉人的身子,对她来说,和常人没有区别。
    詹云湄见过华琅最多的样子就是一脸阴沉,和现在一样,昔日模样重合现在的样子,她看向他,“衣物总要备的,难不成一直穿寝衣?”
    华琅嘲讽呵笑,“怎么?我要是不肯,你打算逼我么?”
    “逼你?我说过我不会逼你,”詹云湄拉开床头小柜,翻出卷尺,将华琅从榻上扶起,他挣扎,她立刻掌心下劈,他吃了痛,就缩着不会乱动了。
    詹云湄一只膝盖跪上榻,俯身下去,将卷尺在他腰身缠一圈,比对长度,“这算什么逼你呢,给你量个身子而已。”
    她动作很轻,隔着薄衣量他身,也很快,将身围都记好,没有和他亲昵,倒是他被意外到,还以为她又要像昨天一样过来轻薄他。
    量完以后,詹云湄让人把裹指伤的药端进来,解绑他双手,让姚淑娘简略讲述如何用药后就离开了。
    华琅震惊了下。
    他还以为自己逃跑会被她如何凶罚,没想到她除了提醒他跑出去会死,什么都没说,亦没做,甚至耐心给他量了身子。
    看起来就像她真的对他无所取无所求,只想对他好。
    但可能么?说出去鬼信吗!
    就算她是真的又能怎么样?依靠向来不能保证,他依靠了一辈子,二十多年都依靠皇帝,皇帝倒了他还不是立刻倒台。世上最无用便是依靠。
    愤气涌上来,华琅砸翻药碗,瓷碗碰地的瞬间碎得四分五裂,清脆的碎声炸开,没有人理会他。
    次日一早,姚淑娘派人进来收拾一地狼狈,华琅竟躺在地上,头发凌乱垂落,碎掉的瓷片离他咽喉不到半指距离。
    姚淑娘心慌一瞬,很快确认他没有割自己,再喊人抬他上榻,走时,他终于动了,也终于愿意和她开口提要求了。
    华琅侧躺在榻,有气无力说:“把詹云湄喊过来,我要见她。”
    姚淑娘犹豫,华琅就抬头盯她,她对上他那双细长上挑的眼,被他眸中戾光震住。
    “请您等到晚膳时候,将军那会子才会回来。”
    华琅继续说:“那你托人告诉她,我要去院子走动,囚我在房里人要疯。”
    姚淑娘不语。
    “怎么,这点小要求都不行?”
    姚淑娘点头,“奴婢这就让人去传消息。”
    詹云湄听说华琅和一堆碎瓷片待了一晚,但没去寻死,颇有些欣慰,华琅那些微不足道的需求便一并同意。
    于是,每夜回府,她就能看见他坐在院子里,死气沉沉,她不太满意,但也算开心。
    第3章
    华琅的适应能力比詹云湄想象的还要强很多,虽然每天坐在院子里动也不动,但几个日子下来他面上恢复了不少气色,也愿意正常生活,即便每顿吃的量像猫食。
    这天是小雪,京营中士兵的分配问题出现分歧,几位总将副官意见不合,京营来了人,一大早就请詹云湄去校场。
    姚淑娘站在门口,外边风雪大,她多问了句:“将军,要不要再加一件袄子?”
    “不用了,”詹云湄将银簪往发冠间插,因起得急、时间赶,插得胡乱,整不整齐只能靠手摸,便边外出边抬手摸着冠簪位置,顺道一心三用嘱托姚淑娘,“你看着点华琅,他一天到晚要死不活的,冻伤难医。”
    姚淑娘跟在詹云湄后头,“奴婢省得。”
    从侧屋到府门途径花厅,詹云湄来时,华琅已经醒了,坐在厅檐下长椅望天,眼睛呈现上抬的姿势,带有悲悯的意味,如此一来,冲淡了他面上阴深。
    闻詹云湄脚步,华琅缓缓眨眼,瞳眸落回眼眶正中,瞥她,无所作为。
    姚淑娘还在担心詹云湄会冷着,抱着一件绒内胆往府外走,把衣物放到等候在府外的马车上,回头想提醒詹云湄,却没见着人,再一看,詹云湄往花厅去了。
    陈副将掀开马车帘子,探半边头,疑惑:“怎么只有你,将军呢?”
    姚淑娘退至府内,回答陈副将的同时关门,“将军还在收拾,请陈副将再等一会子。”
    陈副将点头,放下帘子。
    姚淑娘往花厅觑,心里清楚詹云湄有分寸,不多管,自己做事去。
    而那边的詹云湄已经走到华琅面前,在他毫无情绪的眼神下微低头,指发顶,“帮我瞧瞧,发冠戴正没。”
    华琅淡道:“有些歪。”
    “帮我调整一下,”詹云湄抬脸,冲华琅微笑,对视片刻后,华琅伸手,帮她弄发冠。
    发冠盘弄整齐后,詹云湄说:“晚上我要回府,等我一道用膳。”
    没等他回答,她兀自去了。
    上了马车,陈副将讲起京营的事。
    军饷正常发放完了就到了如何分配士兵,如今新朝初建,根基不稳,以庚祁的看法,要把士兵集中,以防混乱。
    陈副将对此不同意,“集中士兵要耗大量钱财,如今国库空虚,如何负担得起?”
    詹云湄问:“庚祁怎么说?”
    陈副将啧声,“他能怎么说?逮着新朝初建一个劲儿地反驳,士兵集中弊大于利,他怎么就不动脑子想?果真是一个莽武官。”
    詹云湄笑着拍了拍气得满脸通红的陈副将,“别着急。”
    见了庚祁,詹云湄开门见山,要分散士兵,三分守城,七分屯田,回到后方稳财务。
    “都是打过仗的兵民,回去垦田?岂不是浪费人才?”庚祁一见詹云湄就没什么好心情,今天一来又是反对他,她就那么和他过不去么?开国前功劳要占,开国后也要占?就不怕功高盖主招忌惮么!
    詹云湄身挂武职,却也不是脑子昏的莽夫,庚祁话里激进,大有不满之意,不知他这番敌意从何而来。
    她拧了拧眉,将站在校场外的几位军将们请进官厅,让人上热茶,想静一静庚祁的躁动。
    没想到他更不耐,一口茶都没喝进去,全程瞪着几位军将,用眼神威逼他们似的,厅内寂静无比。
    詹云湄和陈副将互看一眼,陈副将随即和气道:“庚副手,您也不必这样,看把大家都吓着了。”
    庚祁不理会陈副将,直问詹云湄,“詹将军,您觉得卑职方才的想法如何?”
    “屯田并不是浪费人才,”詹云湄道,“士兵集中只会用在外患严重之极的时候,亦或极小的国家,后禹囊括四海,各地都臣服新朝,集中多此一举,反而伤财。”
    稍那么一想,她说的有点道理,再往细究,前朝开国也有过这般做法,庚祁竟是一时想歪了方向。
    庚祁不服气,他不肯承认自己在士兵分配上的能力比詹云湄一个女人家家的差,这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女人在他心里是不
    能比过男人的。
    想来想去,庚祁黑了脸,眉头皱起,不服气,又没话讲。
    庚祁不再反驳,詹云湄直接起身,朝过来代表皇帝询问意见的内官提督拱手,“既然这样,那就按我适才说的办,请提督回去禀给皇上。”
    争了半晌终于有定案,内官提督感谢地回敬礼,“那咱家先回宫了。”
    送走内官提督,庚祁也起身离开,不愿多留,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咽下心里那口气,闷,躁,简直把他烦得恨不得砸墙。
    迎面来人,庚祁没能注意,肩与肩相撞,他从气愤中抽神,瞪大双眼,竟是华琅!
    昨夜里他遇到那白衣的疯子,开先喝多了神志不清醒,以为是鬼,后来跑远了才想起那人有点面熟,像见过。
    现在见一面华琅,庚祁就记起来了,昨晚遇到的就是华琅。
    “你不是在狱里?”庚祁扣住华琅肩头,掐着推他至人群外,他上下打量华琅,华琅身上没有受刑后的狼狈,反而还有些气血在脸上,连一个落魄到人人喊打喊杀的阉人都比他快活了?
    华琅没有回答庚祁,抿了抿唇,有些紧张地往后瞧。
    突然被庚祁扯着衣领往胡同巷口的高墙上砸,后脑受痛,华琅转回头,抬手掌庚祁,掐副阴冷调子凶呵:“狗东西,你做什么!”
    在校场受詹云湄的气,在市坊受华琅的气,庚祁哪能忍受,憋力抬膝,踢踹华琅,不过一脚歪向,堪堪踹到华琅大腿,“你这贱宦还敢凶我?不会真以为自己和以前一样吧?”
    华琅受他一踢,直疼得佝偻下身子,那股猛力从腿部袭进全身,慢慢地,整个人都发颤。
    “说,是不是从狱里偷逃出来的?”庚祁强硬拎直华琅,分明和他没什么仇怨,但他今天就要找一个地方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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