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十二符咒,我在一人甲子荡魔 - 第113章 月色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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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玄清的每一个头衔,都如同重锤,砸得王子仲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他眼中的炽热火焰並未熄灭,却在师父这蕴含著巨大信息量的咆哮中,被泼上了一层刺骨的冰寒,燃烧得更加痛苦而绝望。
    牛先生胸膛剧烈起伏,看著弟子惨白的脸和嘴角的血跡,眼中终究闪过一丝不忍,但那怒火与后怕依旧未消:
    “你以为你的勇气可嘉?这是取死之道!是不自量力!天师府的门楣,岂容你这般轻褻?你今日之言,若传入那位耳中,莫说是你,便是为师,便是整个牛氏,都可能招来灭顶之灾!情爱再重,重得过身家性命?重得过师门传承?!”
    最后一句质问,如同洪钟大吕,震得王子仲心神剧颤,眼中的痛苦与挣扎几乎要將他撕裂。
    大堂內一片狼藉,死寂得可怕。
    只有牛先生粗重的喘息声和王子仲压抑的呼吸声在迴荡。
    端木瑛脸色煞白,紧紧咬著下唇。陆青囊看著碎裂的紫檀木和倔强跪地的少年,眼中精光流转,似乎在急速权衡著什么。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陆青囊缓缓起身,走到王子仲身边,並未搀扶,只是用那苍老却平和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牛先生息怒。少年慕艾,情炽如火,虽则孟浪,其心....却未必不可悯。”
    他目光深邃地看向牛先生,又转向端木瑛,最后落在气息紊乱却依旧执拗的王子仲身上,缓缓道:
    “情之一字,非外力可强断。子仲今日之勇,虽近於狂,却也见其赤诚。然,牛先生所言字字珠璣,天高地厚,不可不察。”
    他顿了顿,声音带著一种奇异的抚慰与引导力量:“子仲,你既言愿用毕生心血去追赶,去证明一丝可能。此志可嘉,然空言无益。医道如天道,浩瀚无垠。你既入我济世堂门墙,便当以医道为根基,性命双修。”
    陆青囊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今日之事,为师与你牛师父,可暂不追究。但,你想求一个『可能』,便需拿出匹配这『可能』的实力与心性!”
    “三年!”陆青囊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金铁交鸣,“为师与你牛师父,给你三年时间!”
    “三年之內,你若能——”
    “其一,贯通《青囊经》与牛氏《金匱秘要》,融会两家之长,医术登堂入室,可独当一面!”
    “其二,心境突破,褪去怯懦自卑,铸就磐石道心,遇事有静气,临危有担当!”
    “其三....”陆青囊的目光投向药圃深处,意有所指,“....寻得属於你自己的『道』之契机,而非困於情障,止步不前!”
    “若三年之后,你能达此三境....”陆青囊看向端木瑛,语气带著一种长辈的温和与尊重,
    “届时,瑛儿若仍待字闺中,而你之心意未改,勇气未衰....为师与你牛师父,便不再阻拦,並亲自为你向端木家主陈情!如何?”
    这番话,如同在绝境中投下了一线天光!既全了牛先生的面子与担忧,点明张玄清不可撼动的身份与风险,又给了王子仲一个看似渺茫实则指明方向的希望。
    更將这份“可能”牢牢绑定在医道精进与心性磨礪之上,引导其走出狭隘的情爱睏局。
    王子仲猛地抬起头,沾著血渍和泪痕的脸上,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那是一种在绝望深渊中抓住救命稻草的狂喜与决绝!他重重叩首,额头撞击地面,发出沉闷而坚定的声响:
    “弟子....叩谢陆师!叩谢牛师!弟子....立誓!必穷尽此生,不负三年之约!”
    ..........
    时光飞逝,七月十五,中元月满。
    距离牛先生来这里,已经过去了两周的时间,王子仲一直待在济世堂学习。
    清冷的银辉如九天玄水倾泻而下,將济世堂后那片静謐的药圃浸润得如梦似幻。
    白日里生机勃勃的草药,此刻在月华下收敛了喧囂,舒展著叶片,吞吐著天地间至纯的阴精。
    空气里瀰漫著混合的药香与露水的清冽,更添几分玄幽。
    端木瑛独立於圃中小径,一身月白色的素纱罗裙,仿佛融入了这片流淌的银光。
    她微微仰头,望著天际那轮圆满无缺、光华灼灼的玉盘,清丽绝伦的侧脸被月色勾勒得近乎透明,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蝶翼般的阴影,微微颤动著,泄露了主人內心的不平静。
    她的心跳得很快,如同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仿佛揣了一只不安分的玉兔,几乎要撞破胸膛。
    两周前大堂上王子仲那泣血般的告白与牛师父震怒的咆哮,犹在耳畔,更映衬出她此刻即將要做出的举动,是何等的........惊世骇俗,甚至........不自量力。
    然而,那日在药圃,他翻掌间逆转生死、涤盪绝秽的身影,那双俯瞰眾生、悲悯却又疏离的星眸,早已如同最深的烙印,刻进了她的神魂。
    王子仲尚敢为心中所念,不顾生死地叩首嘶喊,她端木瑛,又岂能因怯懦而抱憾终身?
    身后,传来几不可闻的脚步声,轻盈得如同落叶拂过水麵,却又带著一种奇异的韵律,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天地气机的节点上。
    端木瑛的心猛地一跳,呼吸瞬间屏住。她深吸一口气,那混合著月华与药香的清冽空气涌入肺腑,奇异地抚平了几分焦灼。她没有回头,只是將目光从那轮满月上收回,缓缓垂下,落在自己因紧张而微微蜷起、指尖冰凉的双手上。
    “张....张道长。”
    她的声音很轻,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寂静的月夜中漾开细微的涟漪。
    张玄清停在她身后三尺之地。他依旧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素白道袍,宽大的袖口在夜风中微微飘拂。
    张玄清只是负手而立,身姿頎长挺拔,仿佛一株汲取月华而生的玉树。
    月光落在他身上,並未被染上清冷,反而氤氳出一层温润朦朧的光晕,衬得他本就俊逸出尘的容顏愈发不似凡尘中人。
    他只是静静站著,便自成一界,將周遭的月华药香都吸纳、沉淀,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寧静气场。
    “端木小姐。”
    他的回应平和依旧,听不出任何情绪,如同山间清泉流过玉石。
    这平静的语调,却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端木瑛心中那扇紧闭的门阀。
    所有事先准备好的婉转措辞、所有反覆斟酌的含蓄暗示,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一股汹涌的、近乎孤勇的热流衝破了所有的矜持与顾虑,直衝喉头。
    她驀然转身!
    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吹动了颊边几缕散落的青丝。
    清澈如水的杏眼,不再闪躲,不再游移,带著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直直地迎上张玄清那双深邃如夜空、仿佛能容纳星辰流转的眼眸。
    “我....”
    只一个字,声音便哽住了。巨大的羞怯与紧张让她白皙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抹浓丽的红霞,如同雪地里骤然绽放的寒梅,美得惊心动魄。
    她用力咬著下唇,直到尝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那点刺痛反而给了她最后的力量。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將那句在心底翻涌了千百遍的话,清晰而坚定地吐露出来,
    “我心悦於你!”
    话音落下的剎那,世界仿佛安静了。
    虫鸣、风声、甚至草木生长的细微声响,都消失了。
    只有她擂鼓般的心跳,在寂静中轰鸣,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她紧紧盯著张玄清的脸,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等待著最终的审判——
    是惊愕?是厌烦?还是如同牛师父那般,斥责她不自量力、褻瀆仙真?
    然而,预想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张玄清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並无丝毫波澜。
    没有惊讶,没有厌恶,甚至没有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那双深邃的眼眸,依旧平静无波,如同亘古不变的寒潭,只是此刻,那潭水深处,似乎有极细微的星光,极其缓慢地流转了一下,仿佛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盪开了微不可察的涟漪。
    月光流淌在他身上,也流淌在端木瑛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身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就在端木瑛几乎要被这无声的寂静压垮,勇气如潮水般退去,羞愧和绝望即將淹没她时——
    张玄清的目光,极其自然地,从她写满紧张与期待的脸上,移向了她的手腕。
    那里,戴著一只通体温润、內蕴碧色流光的玉鐲。
    张玄清的视线在那玉鐲上停留了片刻。
    然后,他缓缓抬起了眼,目光重新落回端木瑛的脸上。
    那目光依旧平和,深邃,却似乎比方才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温度?像是寒潭深处,悄然涌起的一股暖流。
    他並未言语。
    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没有拒绝,亦没有接受。
    他只是微微頷首,动作轻缓得如同月下莲瓣的舒展。
    那清俊的唇角,似乎向上牵起了一个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月色正好。”
    他轻声说道,声音清越,如同玉磬轻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句话仿佛只是对眼前景致的评述,又仿佛蕴含著某种更深邃的玄机。
    没有拒绝!
    端木瑛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失重般的狂喜瞬间衝上头顶,让她眼前微微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隨即,是更深的茫然和一种踩在云端般的不真实感。
    他没有拒绝!
    这意味著什么?是默许?是....不在意?还是....道法自然,一切隨缘?
    她怔怔地看著他沐浴在月华中那清逸绝伦的侧影,看著他指尖那仿佛沟通天地的微妙动作,方才那股破釜沉舟的勇气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悸动、无措和一种如坠云雾的迷濛。
    脸颊依旧滚烫,心跳也並未平復,但那份沉重的、等待审判的恐惧,却悄然化开,变成了一种更为复杂难言的情绪。
    他没有拒绝。
    这便是月下少女,此刻心中唯一的迴响。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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