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仰流年二十春 -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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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眼睛细细一抿她的神情,刚才那点嗔又没了。
    七夕前一天晚上,我又从网上买了几簇花,有橙红色的法尔法拉、白艾莎、苹果运气,叫法不一样,但大多都属于月季这一大种类,还有特殊的千鸟花,我把它们分别醒好,然后插进形状各异的花瓶中。
    沈清还依旧软软地趴在沙发上,问:“又买那么多花儿,要送人吗?”
    “没有啊,看着好看。”我细心裁弄。
    又说:“向向也很喜欢。”欲盖弥彰。
    沈清还来到茶几旁,从白瓷花瓶里抽取一枝千鸟花,说:“这花能送我吗?”
    球滑进了它正确的轨道。
    我重重点头,说:“能。所有的这些花,你都可以随便挑,看上的花瓶也可以一并带走。”
    “好。”沈清还语气轻轻道,“那我明天早上拿几支。”
    她说明天早上拿。
    不是今晚拿。
    “好。”我的心又砰砰乱跳。
    有点烦。
    有点甜。
    暧昧交换。
    “快七夕了呀。”我装作随口说道。
    “嗯。”沈清还一边抚摸过那些花朵一边问我,“你有过七夕的人吗?”
    我的耳根和心发热,问:“那你看我像有吗?”
    沈清还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朝我右手处看了看,“应该是没有的?”
    “没有呀。”我露齿一笑,伸开手掌正反看一看。
    沈清还神色平淡地说:“嗯。我也没有。”
    突然又不突然的一句,我愣住。又开始反复掂量她这句话的意思。
    沈清还见我愣了,笑着说:“就是说一句,想说我不会随便带人回来的意思。”
    “哦,哦,这样啊。”
    沈清还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你以为什么?”
    “我没以为啊。”我头抻直着应,这会儿,血色应该已经在我脸上流窜三回了。
    沈清还忽然把灯一关,于我的脸色来说是有点贴心了。
    “怎么了?”我笑着问。
    她打开手机手电筒,然后把手机正面朝下,声音清亮,说:“看。”
    我为她所写的字,透了一层光,耀了出来,像荧光。
    “这样看,更好看了。”沈清还微微挑眉看了我一眼,随后举起手机,很欣赏的样子,又问,“是吧?”
    “好看。”我如时婆卖瓜,自卖自夸。
    等等,她为什么知道关了灯看字好看?
    关了灯她还在欣赏?
    想法一起,我心内又pia一下抽自己个大耳巴子,用来防沉迷。
    第二天向向上班走后,沈清还瞥见我手机上挂着的她送的小木牌,笑着说:“你挂在手机壳上了呀。”
    我看到花瓶里消失的千鸟花和玫瑰,想:她把我放心上,我要把她放心尖。
    我点点头,捋摸着木牌上我的名字,说:“嗯。买了个穿绳的手机壳。刚好可以挂。”
    沈清还道:“挂手机上还挺好看的。”
    “你眼光确实好。”
    “确实。”她抬目,悠悠盯着我,意味不明地说道,“在交朋友这方面也是。”
    “是吗?”
    “是哈。哈哈。”
    我自问自答,接着以上班为借口遁逃。
    这个沈清还怎么回事。
    爱撩得没边儿了。
    临关门还听上她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嗯!”我回头应,“好!”
    -
    沈清还的病好得很快。
    但好了之后好像就没有那么娇了。
    我下班后刚推开门,就看到她单手支着头,微倚在玄关上,姿态端雅地问我:“时汩,跟我随便出去走走,去吗?”
    “去哪儿?”
    “就大概在楼下,还有公园。”
    我很久没有出过门了,每天上完班后,今日装“热爱生活”的能量好像已经耗尽,懒得有点不想动。
    “不要总是拒绝,时汩,试一下。”沈清还的话语温润而生动,清澈的泉水一样,流润过我心。
    “好。”我要是拒绝她那我就是傻子。
    残夏的公园里只剩下些残荷,幸而夕阳不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霞光漫天。
    我们两个人肩并肩走着,看光线一点点消失,听我的心跳一点点变得更响。
    这样的场景,如果发生在临熙,就真的跟我的梦想一模一样了。
    我时不时有阅读过去日记的习惯,犹记得日记中写:多年之后,希望能和17号在临熙的傍晚散步。
    那样童真的梦想,如今竟然真的有可能实现,我望着远方,一时恍惚。又望了望沈清还的身影,心才又落到实处。
    散完步回小区等电梯的时候,走道里忽然进来一只小金毛,朝我们摇甩着尾巴。
    我和沈清还手里都拎着刚买的东西,顾不上去摸它一把,正用慈爱的眼光看着它时,我的脚踝处忽然一阵湿热掠过。
    我笑弯眼,怎么会有小狗,上来就舔人脚脖一口啊。
    沈清还也笑着说:“小狗都这样,很热情。”
    又问我:“你喜欢小狗吗?”
    “喜欢。”我没任何犹疑地回答,“超级喜欢。”
    一直想养,一直没能实现。
    不对。实现了。又覆灭了。
    我低垂下头。
    第二天正是我和沈清还约定好去医院体检的日子。
    向向学校每一年有固定体检,所以就我们两个人。
    早晨气温骤然下降,我拢了拢外套袖子,走在沈清还身侧,肩头与她隔着一拳的距离。
    在路上凑巧碰上了之前为我的母亲看了好几次病的医生郦访山。
    她手里正拿着病历本,要往病号楼里进时,看到了我,朝我招招手叫住我,大声喊:“时汩。”
    “哎。”我笑着应她,微微弯腰,“郦医生你好!”
    “阿姨又生病了吗?”
    “没有没有。”我摇摇头,“她最近身体还可以,恢复得不错。”
    “那就好。”郦访山粲然一笑,“我还以为有什么事儿呢。”
    “没有没有,今天我是来跟我朋友一块儿体检的。”
    我看一眼沈清还,沈清还看一眼我,郦医生看一眼沈清还。
    几秒后郦医生又说:“哦,好,那回头有时间一起吃顿饭啊,我总是愁在抚州没有个饭搭子。”
    “好嘞好嘞,一定。”
    话音刚落,我身侧的人忽然倾身。
    我垂眼看,沈清还正弯下腰给我系大衣扣子,边扣边说:“有点风。”
    我看到她微敞的领口锁骨处细腻的肌肤,我嗅到那股清澈而疏离的香水贴近了我。
    那双好看的手在我身前摆弄着。
    贴太近了。
    我惊慌失措。
    抬高她弯曲的手肘,说:“我自己来就好。”
    “好。”沈清还立直身,松开手。
    我系好扣子抬头,看向郦访山,又对沈清还说:“郦医生也是二中毕业的,我们三个毕业后都回到了抚州,有点巧唉。”
    郦访山点点头,说:“就像是落叶归根一样,在外地是没有什么归属感的。是吗,清还?”
    第 13 章
    “清还”。
    叫得好亲昵。
    我眉头迅速拎起,觉察到一种微妙的情愫,她们两个居然认识?
    也是,郦医生看着也就比沈清还大一点。但一开始为什么又装不认识?
    沈清还倒是平静无波,目光淡然地看了她一眼,说:“确实是。”
    过道里有人喊:“郦医生,病人找。”
    郦访山朝我们点点头,说:“那就先这样说好,我们下次见啊。”
    “下次见!”我同她招手。
    待郦访山走远后,我才问沈清还:“你们认识啊。”
    “见过几面。”话语有回避。
    我点点头,踩碎一枚落叶,说:“哦,好。”
    -
    临近中秋的时候,高中时经常听的歌手居然来到这座小城,我有些惊喜,先问了向向要不要去看演出,但向向要回家。
    我从二手平台上买了两张票,然后给沈清还发消息:【同事给了我两张演出票,这周六晚上八点,你有时间吗?】
    消息一发出去,我才意识到。
    买的这两张票是醉生酒企业的赠票,我问身为金澄酒业董事长女儿的沈清还要不要去竞争对手那里看演出,好像有点不对劲?
    果然,下一秒,沈清还回复:
    【不一定有……你问过向向了吗?】
    我:【问了,她要回老家。】
    我敲敲打打编辑着消息:
    【你如果不方便的话,……】
    下一秒,沈清还发:
    【我可以】
    【带我去】
    停车,下车,关车门,双手插兜。
    沈清还来学校门口接我的一系列动作,做得风流倜傥。她单肩背着黑色的通勤包,黑衣黑裤白衬衫,外面是很有质感的深卡其色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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