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逢时 - 第144章 这到底是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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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4章 这到底是算什么?
    马车在官廨门前停下。
    裴之砚先下了车,转身向她伸出手。
    陆逢时扶著他的手踏下车辕,雪光映著她沉静的眉眼。
    她看著他,忽然笑道:“如此,便很好。”
    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儘自己的心力去做便是了,结果如何,谁也无法预料。
    赵府
    赵必刚送走前来走动的同僚,便听到下人来报,说昨日李府尹在他家別院宴请好友,同时也请了裴僉判。
    赵必收起脸上的笑容。
    他和李府尹相处也有两年,李府尹什么性子,他不说知道得十全十,但也了解那么七八分。
    开春赏梅,他不意外。
    去年也请了那几个文士,可今年將裴之砚也请了去,他便有些意外了。
    如此私宴,请他便是对其认可。
    李府尹不是不喜拉帮结派,而是看不上他赵必。
    不过府尹和通判,也做不到真正的和谐相处,如今不过逐渐將这些事摆在明面上罢了。
    “去把夫人喊来。”
    赵必的贴身侍从进才领命,很快就將孙氏请来书房。
    “瑶儿最近还安分吗?”
    孙氏说到玉瑶就心疼:“倒是安静地很,元日和我们一起吃了顿饭后,一直在后院抄写女戒呢。”
    “只不过,”
    孙氏道,“这几日走动,还是有些人说起玉瑶的事,妾身心里堵得慌。”
    她捧在手心里宠大的女儿,竟被人说得那般不堪。
    她们以为她没听见,亦或是就是故意让她听见,想看她的笑话。
    可她偏偏不如那些人的意。
    “主君,我觉得玉瑶被关这么些日子,也够诚意了,不然就让免了她的禁足。”
    既然没了將裴之砚揽入麾下的心思,那就不必顾忌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她孙静璐的女儿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赵必看向孙氏:“让她禁足,不是因为她做的事,是因为她蠢。
    “要什么自己去爭取,这事没错,可自己的能力够不上自己的野心,被人抓住把柄,就愚不可及。”
    孙氏蠕动嘴角,最终也不知该说什么。
    “琳儿嫁入文家,算是高嫁,可她用了两年的时间就在文家站稳脚跟,用的是脑子。”
    “你跟她好好说一说,做什么事都要懂得忍,等待最佳时机,一击毙命。”
    孙氏点头:“我明白了。妾身这就去!”
    初十开朝。
    堆积数日的公务,让裴之砚十分忙碌。
    在上元节前夕,朝廷对吴铭的判定也终於到了府衙。
    李府尹將刑部批文拿给他看,上面写字儿三个朱红批字——斩立决。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不过,还有一个好消息,朝廷下令,著有司重审其家族旧案。
    裴之砚带著这消息,来到了府衙大狱。
    牢狱內光线昏暗,潮湿的霉味混杂著劣质灯油的气味,令人窒息。
    吴铭靠坐在冰冷的墙角,原本还算体面的囚衣已污浊不堪,头髮散乱,但那双眼睛在阴影中却亮得骇人,像两口枯井,映不出丝毫光亮。
    裴之砚示意狱卒打开牢门,他走了进去,將刑部批文的副本掷於吴铭面前。
    “斩立决”三个朱红大字,在昏黄的光线下,触目惊心。
    吴铭的目光落在上面,嘴角先是极其缓慢地扯动了一下,隨即,一阵低沉而嘶哑的笑声从他喉咙里滚了出来,越来越大。
    带著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癲狂。
    在狭小的牢房里迴荡。
    “好!好一个斩立决!”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盯住裴之砚,眼中是滔天的恨意与讥讽,“朝廷……果然还是那个朝廷!
    “草菅人命,顛倒黑白,从不手软!”
    裴之砚面无表情地看著他,等他笑声渐歇,才平静地开口:“还有一事。朝廷已下令,著有司重审你吴家旧案。”
    癲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吴铭脸上的肌肉瞬间僵住。
    那浓烈的恨意凝固在脸上,显得异常扭曲。
    他像是没听清,又像是无法理解,瞳孔剧烈地收缩著,死死盯著裴之砚。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乾涩得像砂纸摩擦。
    “我说,”
    裴之砚一字一顿,“朝廷下令,重审吴家旧案。”
    吴铭猛地向前一扑,沉重的镣銬哗啦作响,他双手死死攥住冰冷的栏杆,那双原本充满恨意和疯狂的眼睛里,此刻竟翻涌起极其复杂的光芒。
    有难以置信,
    有一丝微弱如星火的希望,
    但更多的,是一种巨大的、荒诞的茫然。
    “重审…呵呵…重审……”
    他喃喃自语,声音颤抖,“现在才来重审,现在?!”
    他突然爆发出一声悽厉的嘶吼:“早干什么去了!我吴家满门,我的父母,我的兄姊,他们都死了!死了二十年,骨头都烂了!现在重审,还有什么用!!!”
    他用力摇晃著栏杆,状若疯魔:“我用两条人命,用我的命,才换来这一个重审?!哈哈…哈哈……”
    笑声比哭声更难听,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嘲讽。
    “裴之砚!”
    他猛地將脸挤在栏杆的缝隙间,死死瞪著眼前这个年轻的官员,眼中血丝遍布:“你告诉我!这算什么?这到底是算什么?!
    “我吴家蒙冤时,无人过问!我像条野狗一样东躲西藏时,无人理会!
    “閒置我杀了人,成了十恶不赦的罪犯,他们倒想起来要重审了?!这清白……这迟来的清白,是用血染红的。是用我吴铭永世不得超生换来的!”
    他脱力般滑坐在地,镣銬发出沉重的闷响。
    狂怒过后,是死一般的沉寂和绝望。
    他低著头,肩膀微微耸动,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裴之砚静静地看著他。
    看著这个被仇恨吞噬,最终也被仇恨毁灭的人。
    他没有说话,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只是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转身,一步步走出牢房。
    外面,艷阳高照。
    时间一晃到了六月底。
    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若没有旁的要紧事,都不想出门。
    陆逢时本来不想大动干戈,但今年实在太热了,去福宝楼买了几块质地一般的玉佩,简单的布了个风水阵,这温度眼见的降了来些,人也舒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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