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十二符咒,我在一人甲子荡魔 - 第208章 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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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直接点名,语气不容置疑。
    片刻沉寂后,观內传来一声沉稳的嘆息。
    “都退下吧。”
    隨著话音,一位身著青色道袍、面容清癯、眼神锐利中带著几分刚毅与沧桑的中年道人,缓步从观內走出。他步履沉稳,气息浑厚,正是三一门如今的顶樑柱,陆瑾。
    陆瑾挥手让如临大敌的弟子们退开,独自一人走到张玄清面前十步之外站定。他面色凝重,目光复杂地看著张玄清,拱手道:“张道长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见教?”
    他心中已然猜到了几分张玄清的来意,定与“通天籙”有关。近来张玄清四处搜寻、清理“八奇技”传承者的消息,他也有所耳闻。
    张玄清看著陆瑾,开门见山,没有丝毫迂迴:
    “交出通天籙。”
    五个字,冰冷如铁,带著毋庸置疑的命令口吻。
    现场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三一门弟子又惊又怒,却无人敢出声呵斥,张玄清那无形的威压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陆瑾眉头紧锁,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痛与无奈。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张道长,通天籙乃故友郑子布临终託付之物,陆某受其所託,保管传承,以期將来能以此术造福苍生,为子布正名。此物於三一门,並非私藏,更非祸乱之源,道长何故强索?”
    “造福苍生?为正名?”张玄清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弧度,“郑子布因它而死,崑崙、流云因它而灭,无数人因覬覦它而丧命。此等招灾引祸之物,谈何造福?”
    他的目光如同两柄冰锥,刺向陆瑾:“八奇技,乃取乱之术。存世一日,纷爭一日。你所谓保管传承,不过是怀璧其罪,徒惹祸端。交出它,彻底销毁,方可断绝后患。”
    陆瑾闻言,脸上怒意更盛,抗声道:“张道长!术无正邪,唯人所用!通天籙是杀人利器还是济世法宝,全在使用者一念之间!岂可因噎废食,因惧生乱,便要將前辈先贤心血结晶毁於一旦?此非正道所为,实乃因循守旧,畏惧变革之怯懦行径!”
    他踏前一步,眼神坚定:“我陆瑾行事,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通天籙在我手中,绝不会用於邪道,只会用於斩妖除魔,护佑苍生!道长若因我陆瑾德行有亏而来问罪,陆某无话可说!但若因器物本身而欲毁之,请恕陆某难以从命!”
    这番话,掷地有声,充满了正气与担当,也代表了相当一部分正道人士对“八奇技”的看法。
    然而,张玄清的心,早已如玄冰般冷硬。他见过太多因力量而扭曲的人心,听过太多冠冕堂皇的藉口最终沦为血腥的现实。
    “冥顽不灵。”张玄清缓缓摇头,眼中最后一丝耐心似乎也已耗尽,“你与端木瑛,初时何尝不是心存善念?结果如何?”
    他不再多言,周身气息陡然变得凌厉无比!一股磅礴的炁息冲天而起,搅动风云!牛符咒·神力与龙符咒·爆破的威能隱隱流转,仿佛下一刻就要雷霆出手,强行夺取!
    “保护师叔!”
    “结阵!”
    三一门弟子见状,纷纷色变,强忍著恐惧,结成战阵,炁息相连,试图抗衡那恐怖的威压!
    陆瑾亦是脸色剧变,体內炁息疯狂运转,双手暗自捏诀,已然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他知道自己绝非张玄清对手,但让他不战而交出故友遗物,绝无可能!这关乎他的道心与承诺!
    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张玄清那即將拍出的手掌,却突兀地停滯在了半空。
    他那一双冰封的眼眸,死死地盯住了陆瑾运转炁息时,周身自然而然流露出的能量波动。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陆瑾的炁息,精纯、磅礴、中正平和,带著三一门功法特有的凛然正气,运转之间圆融自如,隱隱与天地交感........但这股炁息的本质,与他在郑子布身上、在那些通天籙残留印记中感受到的,那种凌空画符、言出法隨、近乎规则具现化的独特“符籙本源”气息,截然不同!
    陆瑾的炁,是“修炼”而来,厚重扎实。
    而通天籙的“炁”,更近乎一种“引动”与“赋予”,轻灵縹緲,直指规则。
    张玄清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那强大到变態的感知力,尤其是羊符咒对灵魂与能量本质的洞察力,让他瞬间捕捉到了这个极其细微却又至关重要的差异!
    陆瑾........似乎並没有真正“修炼”通天籙!
    他只是在“保管”它!甚至可能只是参悟了其皮毛,用於印证自身符法,却並未將通天籙的核心法门融入自身的修行根本之中!
    这个发现,让张玄清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散去了掌中凝聚的恐怖力量,那令人窒息的威压也隨之缓缓收敛。
    他再次仔细地、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般,扫描著陆瑾的周身上下,尤其是其丹田炁海与识海灵魂的波动。
    没错!
    陆瑾的修为根基,依旧是纯粹的三一门正统功法!通天籙的气息,如同附在宝玉上的一层浮灰,虽有沾染,却並未侵入其核心本质!他更像是一个虔诚的“守护者”与“研究者”,而非一个真正的“传承者”与“依赖者”!
    张玄清眼中的杀意与决绝,渐渐褪去,重新恢復了那种深不见底的冰冷与平静。
    他缓缓放下了手。
    这一幕,让原本准备拼死一搏的陆瑾和三一门弟子们都愣住了,不明所以。
    张玄清看著一脸戒备与决然的陆瑾,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开口,语气依旧冰冷,却少了那份必杀的决断:
    “你,未曾修习通天籙。”
    不是疑问,是陈述。
    陆瑾一怔,隨即坦然道:“不错!通天籙乃子布兄弟以性命换来,奥妙无穷,陆某资质鲁钝,不敢轻修,唯恐玷污先贤心血,亦恐心性不足,反受其害。如今只是代为保管,参详其理,以印证我三一符法,並未將其纳入根本功法。”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坚定:“但正因如此,陆某更知其价值!更需谨慎守护,待有缘人或恰当时机,再行传承,而非轻易毁去!”
    张玄清听完,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瞭然,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或许是讚赏?但更多的,依旧是冰冷的理性。
    “未修便好。”他淡淡说道,“此物於你,是枷锁,非机缘。怀璧其罪,终难长久。”
    他深深看了陆瑾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看到其坚守的道心。
    “你好自为之。”
    说完,张玄清竟不再停留,也不再索要“通天籙”,转身,白衣飘动,一步踏出,身影已然在数十丈之外,再几步,便消失在山道尽头,来得突然,去得也突兀。
    只留下三一门眾人面面相覷,恍如梦中。
    陆瑾望著张玄清消失的方向,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明白,张玄清放过他,並非因为认同他的理念,而是因为確认了他並未真正修炼通天籙,没有成为“祸根”的一部分。但张玄清那“怀璧其罪”的警告,却如同警钟,在他心中敲响。
    张玄清离去,是因为他的目標,是“毁灭八奇技的传承”,而陆瑾,只是一个“保管者”,並未让这“祸根”生根发芽。毁灭一个“保险箱”,並非他当下的首要目標。他的清算,有著自己冷酷而精准的逻辑。
    经此一事,陆瑾更加坚定了守护“通天籙”的决心,同时也对张玄清那近乎偏执的“肃清”理念,有了更深的忌惮。
    而张玄清,则继续著他的征途。名单上,还有其他的名字,其他的奇技,等待他去“处理”。毁灭八奇技的道路,依旧漫长而血腥。
    张玄清的身影,如同白色的幽灵,继续在烽烟四起的江湖中穿梭。他行踪飘忽,所过之处,或是某个覬覦奇技、行事酷烈的小门派一夜之间化为焦土;或是一个身怀异术、却以此作恶的凶徒无声无息地消失;亦或是一处与“八奇技”流传有关的隱秘据点被连根拔起。他的手段酷烈,不留余地,凶名日盛,已然成为悬在整个异人界头顶的一柄利剑,令人闻风丧胆。
    这一日,他刚处理完一伙在西南边陲假借“寻找仙缘”之名、实则用邪术残害百姓、可能与“六库仙贼”传闻有关的妖人,正行至一处人跡罕至的山巔。此处云海翻腾,松涛阵阵,视野开阔,可俯瞰群山如芥。
    他静立崖边,白衣在猎猎山风中拂动,神情依旧冰封,目光遥望远方,仿佛在审视这片因他而更加动盪、也更加........死寂的江湖。连续的血腥杀戮,並未在他眼中留下丝毫波澜,只有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必要的工作。
    就在这时,一个平和却带著难以言喻穿透力的声音,如同自云端落下,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玄清师弟,別来无恙。”
    声音温润,不带丝毫烟火气,却蕴含著一种深不可测的修为。
    张玄清缓缓转身。
    只见不远处,一株虬龙般的古松之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位道人。
    此人看年纪约莫四十许,面容清雅,三缕长须飘洒胸前,眼神温润如玉,却又深邃如星空,仿佛能洞悉世间万物。他身穿一袭洗得发白的旧道袍,手持一柄古朴的拂尘,周身气息与天地自然融为一体,不带丝毫锋芒,却给人一种如山岳般沉稳、如渊海般不可测度的感觉。
    正是三一门的门长,也是当今异人界公认的绝顶人物之一,左若童。
    张玄清看到左若童,冰封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只是微微頷首,算是见礼:“左师兄。”
    他与左若童虽非同门,但三一门与龙虎山同为道门翘楚,彼此辈分相当,故以师兄弟相称。
    左若童缓步走近,在张玄清身前三丈外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落在张玄清身上,仿佛要透过那层冰封的外表,看清他內心的真实。他轻轻挥动了一下拂尘,扫开身前的云雾,语气平和地问道:
    “近来江湖风波不断,血雨腥风,皆因师弟而起。贫道游歷四方,所见所闻,触目惊心。今日特来一见,只想问师弟一句........”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了几分,声音依旧温和,却带著一种直指本心的力量:
    “如此行事,掀起无边杀孽,与天下人为敌........值得吗?”
    这个问题,简单,却重逾千钧。
    值得吗?
    为了肃清所谓的“祸乱之源”,双手沾满血腥,树敌无数,背负千古骂名,將自身置於风口浪尖,甚至可能牵连师门........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山风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云海也仿佛凝固。天地间,只剩下左若童那平和却极具分量的询问,在两人之间迴荡。
    张玄清沉默著。
    他没有立刻回答。那双冰封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波澜掠过,仿佛冰山下的暗流涌动。他眺望著脚下翻腾的云海,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看到了崑崙山巔的冲天火光,看到了江南別院的血流成河,看到了断魂崖上的累累尸骨,看到了风天养瘫倒在沙地上的绝望,看到了端木瑛那扭曲疯狂的执念,也看到了无数因贪婪、恐惧、仇恨而扭曲的面孔........
    这些景象,如同走马灯般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每一幕,都代表著一场杀戮,一段因果,一份罪孽。
    良久,良久。
    就在左若童以为他不会回答,或者会以更冷酷的言语回应时,张玄清缓缓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左若童。
    他的眼神,依旧冰冷,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抑或是........决绝?
    他开口了,声音平静,却带著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力量:
    “值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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