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平阳赋 - 第1167章 林黛玉的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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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7章 林黛玉的周全
    御书房內,
    响起了武皇幽幽的话语,此案的压制,是他有意为之,六部內阁,司礼监,还有那些勛贵之间做的事,早就有皇城司密报呈上来,动作不断,攀附者,观望者眾多,可谓是各种筹谋,谣言四起。
    “陛下明鑑!正是此意,非拖延也,乃求万全也。”
    首辅大人点头称是,不急不缓,既然左右为难,何必急於一时。
    “嗯。”
    周世宏又应了一声,手指指向御案上洛云侯那份打开的奏摺,
    “洛云侯临走的时候,也给朕上了一个摺子,说徐长文其心可嘉,其情可悯,一个穷苦书生,偶得天恩,做了知县,想为百姓做一些事,可总归势单力薄,不明白官场上道理,才有此祸。”
    內阁朝臣等人心中一松,以为皇帝倾向於支持侯爷的意见,陈辉则心中一紧。
    然而,
    武皇周世宏话锋一转,手指轻轻点在张瑾瑜奏摺中关於徐长文处置建议的那几行字上:
    “然,他其议徐长文『罢官,永不续用』,议徐东『也是如此,朕……深解其意,可恩科在即,秋闈事关朝廷安稳,怎可有此先例。”
    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眾人。
    “然,朝廷自有法度纲纪,刑名之断,关乎国体,岂能仅凭个人一言而决轻重?司礼监、三法司所议『秋后问斩』,乃依律而行,並无不妥,尔等諫言,也並无不妥。”
    陈辉心中大定,內阁等人脸色微变,张口欲言,却被周世宏抬手止住。
    “徐长文,有罪没罪,朕还要把这些奏疏呈给太上皇决议,过几日,尔等在內阁等著信即可。”
    眾人都是身子一怔,陛下说了那么多,还是没有拿定主意,李潮生见此,还想请奏,却被李首辅拉住衣袖,轻轻摇了头,缓慢起身;
    “陛下圣明!”
    有人带了头,自然是有人附和,好似是商量好的一般,尽皆起身山呼,司礼监的陈公公,则是內里鬆了一口气,暂且过了这一关,太上皇那边,也不知如何定。
    但周世宏的话还没完,他的手指依旧点在那份奏摺上,声音放缓,带著一种深沉的意味:
    “既然入了秋了,朝中羈押不少罪臣,杀与不杀,暂且这几日里,一同批覆,朝廷用人,自有法度章程。刑罚,依律,量才录用,亦要依制。不能一棍打死,於法理略显苛严,亦……恐非太上皇仁德恤下之本意。”
    周世宏的目光变得幽远,仿佛在思考著什么,提到“太上皇仁德”,殿內眾人皆是一凛。
    一片寂静。
    李首辅忽然明白,这事最终还需要太上皇点头,若是太上皇同意,徐长文就会安然无事,当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那时候,朝中文武,谁敢再用他。
    做官做了一辈子,自己还真的从未见过这般清廉之人,可惜,生不逢时。
    “皇上圣明。”
    又是一阵山呼,眾人收敛面容,又把目光落在赵尚书身上,那手里的一沓奏摺,已经递了上去,武皇翻看后,面上的阴沉之色,未曾减半分。
    “荆南乃是南方腹地的门户,既然几位王爷有信心带兵阻拦,那就让他们去,樊城在凌河北,那南边两城还要不要了,江州和宿州,作为岭南三郡西出的前站,不能失去,內阁擬旨,要汉王即刻驻扎宿州和江洲,並且监视昌云郡的情况,贼教之人不死心,严加防范。”
    武皇又翻看昌云郡来的密报,又问道;
    “南边各郡的府兵,是否可用?”
    兵部尚书赵景武脸色一暗,低头回稟;
    “回皇上,南方各郡,府军皆是虚报,只剩下老弱病残,不堪一用,若是贼军兵临城下,几乎不能阻挡。”
    府军一制,早就破败不堪,除了京城周边,还有各地节度使的府军可堪一用,其余的城池,府军將领无不是喝兵血,欺上瞒下,这些,早就不是什么秘闻了。
    “哼,你们也知道啊,大武律,凡是丟下城池逃脱官员和將领,没有立下重大功劳和三品以上的官员,皆是抄家灭族的罪,若是失了城池,赵爱卿,严查吧。”
    这一次,武皇绝不会轻饶那些尸位裹素之人,连同京南一地的官员,已经杀得人头滚滚了。
    “是,陛下,臣领旨。”
    不得已,赵尚书只能领命,可惜自己那些好友的门生故旧了。
    此间的对话,司礼监和內阁,罕见的没有出声,尤其是李首辅,坐在那眯著眼,好似家每一般。
    武皇放下手上的摺子,眼神扫视殿內眾人,忽然笑了笑,
    “好,既然事商议完了,就回去吧。”
    “谢陛下。”
    眾人起身躬身一拜,这才缓缓退了出去,到最后,隨著几个內侍太监出去以后,武皇把摺子整理在一起,递给戴权,吩咐道;
    “把这些摺子,连同荆南的事,全都送去长乐宫,让太上皇定。”
    “是,陛下。”
    话说京城的暗流涌动,
    今日,贾母心情大好,歪在软榻上,满面红光,眼角眉梢都漾著笑意。
    屋內,一派暖意融融,就在荣庆堂里,依著宝玉的软磨硬泡,硬是举办了一场诗会,贾母也喜欢热闹,顺势答应下来。
    晌午的时候,用过饭以后,就派人去各院,把三春丫头,还有史湘云,以及黛釵二人,一一寻著人惦记著都叫到荣庆堂內。
    最先来的,就是三春丫头,三人带著史湘云,手里提著刚买的糕点,就吵闹著进了屋,诗会是宝玉提的,自然是早就在此等候多时,眼看著三位妹妹进了屋,赶紧招呼人人先坐下;
    “几位妹妹来得正好,先寻了位子坐下,恰好今日,我让茗烟买了姚记商號的云糕。”
    三春相继走了过来,给贾母请了安,便把目光看向屋里面,也不知什么时候,殿內中间,竟然放上两排桌椅,一边四五个位子,好似早就安排好一样,迎春默不作声,微微一笑,坐在桌边第一个位置,倒是探春看的不明白,问了一句,
    “宝哥哥,位子那么多,怎么坐,是隨意坐的,还是有什么说法?”
    “是啊,二哥哥,不知二哥哥坐在哪里?”
    史湘云也没看明白这里头的名堂,位子摆下,怎么坐可有说法。
    宝玉脸色一红,心里想的那些事,也不能明说,遂摆摆手,
    “隨便坐就是,今个就是和诸位姐妹,聚一聚,前些日子待在国子监,总不能回府,多有想念。”
    见到二哥哥这样说话,史湘云眼珠子一转,靠了过来,
    “那我和二哥哥坐在一起如何。”
    伴隨著惜春的笑声,宝玉脸色微红,
    “隨你便是。”
    待眾人坐下以后,鸳鸯就让屋里的丫鬟,开始端茶递水,摆放糕点在內,而后,就是盼著薛宝釵和林黛玉二人的身影,也不知怎么,二人这些天,也不怎么露面,就是想见到人也不容易。
    三春或许是看出端倪,惜春乐呵呵一笑,
    “宝哥哥,你说今日的诗会,可有什么规矩在里面。”
    以往都是她们在一起玩闹,宝玉跟著凑进来,现在年岁大了,许多事,惜春也明白许多,故由此问,探春和迎春听得明白,但贾宝玉的心思早就不在这,
    “哎呀,哪有什么规矩,还是老样子,咱们以击鼓传,轮到谁,就要作诗一首,若是做不出来,自然是罚酒一杯。”
    当然,此地也没有鼓,只能以瓷碗筷子代替,惜春明显有些愕然,还想再问,却被史湘云插言打断,
    “还是二哥哥才思敏捷,这倒是好主意。”
    有了一人吹捧,贾宝玉顿时红光满面,招呼著眾人吃著糕点,但眼里的光彩,一直盯著门外帘子看。
    也不知林妹妹和薛家姐姐何时能过来?
    贾府西苑。
    竹影萧疏,几片枯叶打著旋儿落在茜纱窗上,衬得屋內愈发寂静。
    林黛玉一身素色道衣,用的是上好蜀锦,加上一个半截衣袖的瓜子,斜倚在临窗的贵妃榻上,身手中一卷书册半开半合的道德经上,目光却落在窗外摇曳的斑驳竹影上,眉间笼著化不开的轻愁。
    紫鹃捧著新沏的龙井进来,见姑娘这般,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分。
    將茶盏轻轻放在榻边小几上,温声道:
    “姑娘,侯爷的信已经送来了,您不是也看过了吗,前日的时候,侯爷从宫里出来以后,连府上也没有回去,直奔著西城码头,走水路北上,听说韃子大军犯边了。”
    说到韃子,紫鹃脸上多了一丝害怕的表情,都说那些韃子长得三头六臂,骇人听闻。
    林黛玉见著紫鹃这个表情,眉宇间瞬间化开,微微一笑,
    “你啊,你害怕什么,韃子也是人,在关外不知被侯爷带兵杀了多少,我不担心这些,倒是觉得,送来东西,有些多了。”
    西边的几个厢房,早就被塞得满满当当,不说那些奢华之物,就连银子和锦布都被填满了一个屋子,光是银子少说也有六万两,多数是林家族里那边送来的,说是今年的田產的租子,和一些房產的租金。
    “哎呀,姑娘真是稀罕,哪还有嫌弃自己银子多的呢,话说回来,还是姑娘遇上侯爷了,若是不然,江南那边的家產,姑娘怕是留不住的。”
    紫鹃把手上的的一个包裹放在桌上,里面放著的,多数是侯爷那边送来的,就连姑娘的生辰礼物都在里面。
    林黛玉眼里多了一丝悵惘;
    “东西找盒子收好,哪有一心向道的,要摆上观音的供奉。”
    看著包裹里,一个通体羊脂玉的玉像,眼里闪过一丝古怪,紫鹃小心把包裹包著,拿过一个用绸缎垫著的紫檀木盒子,把玉像轻轻放进去,劝了一句,
    “姑娘,侯爷也是好意,要不是侯爷带兵去了南边,咋们也不知怎么过来的,这个宝贝,奴婢看著甚是稀罕,侯爷来信上说,佛也好,道也罢,都是修行,再者还有一句话,佛本是道。”
    一本正经解释一番,把东西放在书架上,黛玉眉目一挑,满眼笑意,
    “你啊,乱说什么,若是让外面那些江湖人听到,还不知惹出什么乱子,佛是佛,道是道,若不然,合在一起,那你说,这两家谁来当家做主。”
    说完,端起热茶,抿上一口,通体舒心,这日子一直在养身子,已经大好了。
    紫鹃迴转身子,面带笑容,还想说什么,忽然,才想到刚刚雪雁送来的消息,
    “姑娘,差点忘了,眼瞅著时辰不早了,刚刚雪雁来传信,荣庆堂那边,老太太派人来请过两回了,说是宝二爷从国子监回来以后,张罗什么诗会,请了诸位姐妹过去,连史大姑娘也早早去了,热闹著呢。”
    黛玉闻言,眼睫微颤,却並未移开视线,只淡淡道:
    “热闹是他们的,与我何干?不过是旧酒装新壶,凑一处说些言不由衷的閒话,若是能在国子监沉下心来读书,那也是好的,如今一回来,策论不看,张罗著诗会,科举怕是难了。”
    语调清冷,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这些日子,她与宝釵心照不宣地避著人,一来是年岁渐长,心绪愈发精细,二来,贾府近来波譎云诡,连带著园子里的空气都沉闷了几分,知道府上事越多,越是不喜。
    “姑娘这话说的,”
    晴雯则是刚刚入內,手里还拿著刚刚蒸好的酥肉,把盘子放在桌上,闻言立刻抬头,快人快语地反驳道,
    “不想去便不去!身子骨是自己的,何苦为了凑那点子热闹,惹自己不喜欢,老太太疼你,知道你体弱,回个话便罢了,宝二爷那诗会,不过是借著由头寻姐姐妹妹们说话,位子都摆开了,史大姑娘巴巴的要坐他边上呢。”
    晴雯性子一直没改,现在贾府上的下人,都儘量避开她,能说的,不能说的,晴雯是一点没落下,此番也从荣庆堂那边打探了消息,无非是银子开道,刚说的“位子摆开”,暗指荣庆堂內特意布置的两排桌椅,以及史湘云的表现。
    紫鹃忙使了个眼色给晴雯,嗔道:
    “说什么呢!你这话越发没规矩了,你刚也说,这事看似是老太太招呼的,想来是给宝二爷解闷的,府上的事,都是明摆著的,姑娘若不去,旁人倒要说咱们清高、不给老太太脸面了。”
    顿了顿,多是劝解,
    “当然,若是姑娘不去,派人回了话就成,可若是有著重要的事,那也不是漏下了,前些日子,奴婢听说,二奶奶找了人,说是给宝二爷和薛家那位大爷,准备补了官位实缺,应该是有事要说,若姑娘实在闷得慌,咱们就在廊下看看景致,等散了再走,也省得落人口实。”
    紫鹃打听了不少事,此番诗会,也不是偶然提起,若是二奶奶在,想来屋里面,应该是有些门道,尚有一点,若是人都去了,唯独姑娘没去,这面子上,多有不妥。
    黛玉听著紫鹃絮絮叨叨的劝解,心中那股烦闷之气反而散了,轻声笑出声,
    “罢了,”
    黛玉幽幽一嘆,將那邸报抄本轻轻放下,还有一些经意没有抄,
    “去便去吧,你倒是像个嬤嬤一样,到是你说的,宝玉竟然想捐官,也是,他或许只会作诗,策论什么的,怕是一知半解,恩科没指望了。”
    语气平缓,看不出喜怒。
    紫鹃见她鬆口,喜上眉梢,连忙伺候她起身梳妆,
    “姑娘,可不敢在外面说这些,奴婢听说,是宝二爷今岁恩科落榜,和孟家的亲事在即,若是没有官身,这面子上不好看,倒是不知二奶奶,为何还要拉著薛家那位大爷,一起捐官。”
    晴雯虽不赞同,但见姑娘已决定,也不再多言,只闷声上前帮忙,动作麻利地替黛玉挽发更衣,选了件月白底绣著几竿疏竹的褂子,配著浅碧色的裙子,可惜林黛玉不喜,就穿著这身衣物,晴雯只得作罢。
    但见紫鹃摸样,心里还憋著气,忍不住又嘀咕一句:
    “还能做什么,能买来的官做,何必再去考,薛家可不缺银子,人家尚且还有男丁撑著,姑娘这边,奴婢就给撑著,去了也好,姑娘去了也只管坐著,凭他们击鼓传、罚酒作诗去,咱们冷眼瞧著便是。”
    这一打岔,雪雁刚刚好进了门,不明所以瞅著屋里三人,眼见著桌上的吃食,一股脑凑了过去,捏上一两个送入嘴中,一脸娇憨。
    “行了,去都去了,摆脸色给谁看呢,当了官也好,多学一些规矩,这官场上的事,內宅哪里比得上,別多话了,一起过去。”
    “是,小姐。”
    林黛玉想到爹爹那时候,刚刚去了江南任职的情形,和自己老师贾雨村时长说一些官场上的事,有时候为官,可比读书要难。
    梳妆停当,主僕三人收拾过后,便拿了不少糕点,还有一些银子带上,先后带著侯府嬤嬤,一同便出了院门。
    朝著中院荣庆堂的方向走去,绕过大嫂子原来住的院子的时候,却见到里面已经开始大拆大建,林黛玉立刻回头张望一下,问道;
    “这院子,怎么改动的?大嫂子可同意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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